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欲不知所起，一蹴不灭。很早就想写这样一篇文章，祭奠伤痕累累的青春，向那些遗憾、痛苦和绝望，向生命里一闪而过的，所有的魔鬼或者天使，做一次郑重的告别。多么希望，籍此走出人生的阴霾。可每一个独处的夜晚，欲提笔之时，竟焦躁、混沌得不能成文。至今日光天化日之下，方得片时宁静，故简要成文，让所有的泪水，都随风而逝吧。
我的对于情色的极度的敏锐和渴望，究竟源自何处？是天生敏感多情的性格，还是求而不得的现实使然，抑或少时所读王侯将相才子佳人故事的影响？真是百思不得其解。但毫无疑问，我在很小的时候，便有了男女意识。我的第一个钟情的对象，该是邻居的莲。印象中她是鸭蛋脸，生得无比清秀、柔媚，那还是幼稚园或者小学的时候，一群孩子到我家玩，大人们开玩笑，我说长大了要娶莲。莲学习不好，大约初中毕业便辍了学。
      彼时一心要奔往远方世界的我，自然不会往深了想。很多年以后，父母说起我大学毕业时，莲的父母的确托人提过亲事，他们想我一定不会同意的，所以回绝了，还招致人家不满。此时我亦备尝去家怀乡的艰辛，不免感叹造化弄人。中学时代，有两个女生曾记忆犹新。一个叫香兰的，生得妩媚、白净，在乡人眼中，大约算风骚，也有男生为她打架。跟乖宝宝类型的我，判若两路。我唯一一次出格的行为，是夜里偷拿了她在外面晾着的手帕，觉得很美好。另一个便是丽，白白净净，有些男孩子性格。记得曾一起去市里考试，回来的班车上，我坐她身后，双手故意搭在她的椅背上，指尖不经意触着她的秀发，大约是少年最温柔的记忆了。她后来念了师范，再无交集。还有一个女生，我没有见过，大概叫作玄，据说长得漂亮，中学便跟男生交往，声誉不佳。他父亲跟我母亲同事，据说也曾有意做亲，母亲回绝了。我后来听说，内心略起一丝遗憾。
      高中头两年一心向学，懵懂无知。喜欢过几个低我一年级女生，有一叫伟的，清秀苗条，家住在一个胡同里，曾经放学尾随着去看过，并无别的行动。另一个叫作曲的，名字好听，穿着时髦，紧身牛仔裤对少年的我充满诱惑。她也每天骑自行车上学，住在一个电力小区。还有一个不知道姓名，也是低我一级的文科班的女生，是高三毕业之时，有一次在教工食堂看见，皮肤白里透红，很健康充满活力的样子。我至今记得阳光洒在她的脸上样子，美极了。我那时是单纯、胆小的，也未想过要发生些什么。在我的内心，自己是属于广阔再广阔的世界的，所以并不觉得遗憾。现在回头看，那时一心要到外面世界去的想法，大概也是因为内心的虚荣与不切实际。细思来，所有的悲剧竟是一开始就注定了的。
       高中同班的同学里，我知道有两个对自己有好感。一个是夏，一个是盈。夏生得小巧玲珑，温婉含蓄，外柔内刚，大学毕业见过一次，脸上许多雀斑，不是我的菜，但也算可以接受。盈长得胖，家境好，为人刁蛮。在那时的心目中，是无法接受的类型。盈复读了一年，在省内上的学。大学时一度还有来往，她对我的爱恋，几乎有些痴。她写过很深情的毕业留言，很深情的书信与贺卡。可惜当时年少，不知真情之可贵，现在想真是凉薄。那时十八九岁的年纪，血气方刚，已有强烈的性的冲动和幻想，最经常的幻想对象是葭。也在高三的暑假，有一个妈妈的小同事，刚刚师范毕业，因为家人不同意她的婚姻，赌气来我家住。她长得很白，有一次睡午觉，从胸口看到她的半个奶子，白的耀目。若干年后，她也曾是我的性幻对象。现在想，那时要跟盈谈一场恋爱，发生点什么，也算是一点人生经验。可自己竟是如此唯美、浪漫、倔强，毫无理性，以致作茧自缚。
      十八岁离开家上大学，便是悲剧的真正开始。记得来的火车上，遇一湖南怀化的女孩，是本市另一所学校的新生，个头不高，白白嫩嫩，很骄傲的样子。我也少年害羞，不好意思结识。到校后还见过一个大约湖北宜昌女孩，是高挑的都市女郎模样，也穿着万恶的牛仔裤——我至今对牛仔裤的女生都毫无抵抗力。我那时，一直觉得爱情很远，所以在现实中从无任何行动。想来这一生都在逃避吧，总幻想着未来。直到今天，才知道所谓未来也不过如此。再回说当年，那是网络刚刚发展的年代，看了许多黄图、视频，上网聊了许多天。那年代人们大抵还是单纯的，上网只为孤单寂寞，似今日的诈骗钱财，闻所未闻。记得最早有网易的聊天室，聊得痴迷极了。记得认识了一个政法大学的女生，叫静，广东人。后来她说要来这座城市看我时，我却退却了，现在想来真是奇怪。
      我真正坠入对一个人的爱情，是从大三开始。那个叫雨的女子，清瘦、高挑、白净。也是因为这场单恋的伤害，大四挂了许多科，而导致延修一年。这场爱情的高烧持续了一年多，后来竟渐渐退了，到了她从外地归来主动邀约，我却懒得见的地步。大四以后，交往过几个网上的女孩子。有一个同城师范大学的笔友，叫作雪，有些柏拉图式的恋爱。她的好朋友，叫作坤的，也慕我之才，和我网聊。后来见了坤一面，是个结实的东北女子，见光死了。另有一个浦，跟盈在一个大学，书信来往很久。她寄过照片，充满温婉和阳光的气质，很漂亮，是我喜欢的女子。可我竟都没有勇气去看他一趟，后来也渐渐淡了。她大学毕业不好找工作，曾想考本市的研究生，可惜大概没有信心，最后去了中部一所不知名的大学读研，就留在本地一个职业学校教书。后来见过她空间里的照片，人胖了，已是普通的少妇模样，直让人感叹岁月无情。同时期还认识了个本市师范大学的雅，网上聊过许多出格的话，可是见了面就成了毫无男女感觉的好朋友。她后来去北京读研，毕业后在部委做公务员。刚毕业时，家里曾介绍过一个女孩琴，在我校读研，是高中隔壁班的同学，倒是白白净净很好看。她其时已决定南下广东，所以也没再联系。现在想，她倒是做妻子的好选择，比后来的瑾、沫之类靠谱得多。说到底少年无知。同时期，上网易的聊天室，有三个女孩子，已发展到火热的文爱。一个叫瓷娃娃，是隔壁学校的，有天傍晚她约我见面，想来或是可以上床的，我那时正在矫治牙齿，不太好意思，手头也紧张，临行一念之差放弃了。另一个名字忘记了，都在电话里做过了，她发了一张奇丑无比的照片，吓退了我。几年后想起，真是道行太浅，很简单的一个陷阱都没视破。还有一个，网上做了许多次的爱，工作以后还有联系，可是死活不肯同我见面。
      大学最后一年半工半读的时候，人渐成熟，也有了一些钱，所以大略是自信多了。在一场全国性的模特比赛中，认识了蕊，她是真的很漂亮，那年才十九岁。至今保持联系，其间也有许多暧昧，可相距太远，至今未再见过。她研究生已经毕业了，想来也做母亲了吧。也是在这期间，有了第二段和第三段恋爱的经历。一个是沫，可惜当时年少，不成熟也不自信，几乎没有开始便夭折了。另一个瑾，是我十余年来几乎每夜性幻想的对象，也是最最的遗憾和痛。每一夜的记忆，几乎都沿着那个笨拙的从女生宿舍离去的夜晚，往前回溯。当时怎么就没跟她燕好呢？我真是太笨了。这些情事和伤痛，持续到了毕业的头几年。那一阶段还认识了一个叫叶的，后来去了北京工作。暧昧过，可是连手都没拉。这女孩有男朋友，很帅气，我清楚她只是利用我。另一个是师范大学的网友带来的朋友，姓李，一个很男性化的名字。人长得很漂亮，本地人，说脏话。打过一次牌，暧昧过。约了几次未果，后来有次她主动约，叫几个人一起打牌。我那时内心有些清高，想她是拿我当小凯，所以拒绝了。现在想，真是太不成熟。
      工作以后，有一段时间自以为风光，其实内心很没有底气，爱情依然很远。有一次在火车上遇到个本校的辅导员，刚参加工作，也很漂亮。聊了一路，一起在深夜补卧铺。她去那个城市是看男朋友的，归时她发短信，想一起走，可我已提前买了前一天的票。现在想，自己还是惜力的，自私、懒惰不肯付出，这也是泡妞总无果的原因吧。后来还在网上聊过，始终没见面。有次视频聊天，见她很邋遢的样子，顿无好感。还有一个聊了很久的网友，宣，西南人，当地师专毕业来京工作。她曾专门坐火车来看我，住了两日。但是黑黑瘦瘦，并不好看，也不是我喜欢的类型。拉了她的手，有过揽腰、搂抱等，她并不排斥。但没有亲她，实在不想。夜里也想上她，她死活不允，穿着毛裤睡觉。我生气，去隔壁房间打了飞机，现在想来真是好笑。还有个叫嘉的女孩，脸上有一点点雀斑，身材好得很，也穿牛仔裤，腰很细。第一次约会，该带她回家的，可她略有一丝矜持，我便放弃了。后来看了一场电影，打车送她回学校。
      此后的两年，是最为痛苦、混乱的时光。对爱情已彻底失望，觉得女人都是用钱买来的，自己这样无钱无貌，没人看得上，所以只破罐破摔吧。其时社会空气活跃，小姐遍地都是。还没毕业的时候，便跟老师去过KTV，但也只限于拉拉手。后来工作的场合又去过几次，最多也就是摸摸胸，亲亲嘴。24岁的夏天，在一个洗浴中心，结束了处男生涯。那天照例喝了很多酒，那女子是北方人，自称宝宝，21岁，人白白净净的，私处也白白嫩嫩，内裤是少女常见的厚厚的棉质贴身。我当时强烈地认为，24岁还是处男，是件令人羞愧的事。今日思及，却悔不当初，这样作践自己，还不如给一个哪怕长得丑的良家也好。在洗浴中心，还上过几个，一个叫艾琳的，有一种冷冷的美，私处也好干净，戴套子做了好久没射，因为喝了酒，还在垃圾桶里尿了。过后投诉了她，又很自责。改日再去，却已芳踪杳然。另有一个不知名的小美女，瘦瘦的，穿着小短裙，一双腿纤细而笔直，我站在台阶下看她上楼梯，觉得美极了，后来抱她直接扔在床上，狠狠操了。她有些生气，说我不温柔。一个年龄较大的女人，嘴唇很厚，下面是黑黑的一大片，酒后站着抱她日了。还有一个叫作张歌的，妆容精致，美艳动人，脱光了下面却是黑黑的。另有一个云南的女孩，下面也黑黑的。
      最难忘的是在一个小店，有个叫王丹的女孩，21岁，哈尔滨人，清秀、苗条、白皙，身材很好。那是个春天，那段时间很累，没两下便射了。她还替我心疼，说这样多不划算，应该找个女朋友。后来有一次在公交车站遇到，她穿紧身的裤子，露小蛮腰，格外显身材，就是大街上那种令我心动的女郎。她大约也认出我，羞红了脸，躲在一边。现在真后悔没多上她两次。还有一个也是小店的女孩，年轻充满了健康和活力的样子。长得一般。有一次她感冒发烧，一定要我送她回住处。住了一夜，上了两次，聊了许多小时候的事，温馨而伤感。她的身材也很好，下面紧紧的。现在想起还感叹，年轻就是好啊。那时常常喝多了酒去洗浴中心，大约能壮一些胆子吧。在一个木桶洗浴，有个想不起来名字的湖北女孩，胖乎乎，白嫩嫩，摸了，占了些便宜，到底没日上。
      有一段时间，沉迷舞厅。那时的舞厅也的确是好，有许多年轻的兼职姑娘，十块钱就能跳一曲，运气好的话也能摸摸抠抠。这里只有一次真刀实枪的经历，一个叫郭晓的，性欲比较旺盛，日了。在这里，能看上的年轻女孩，通常不出台，或者价钱昂贵。有一个叫冰冰，初见十分冷艳，惊为天人，念念不忘。不料一个月后，她从老家回来，再跳一曲，却发现人变胖了，庸俗不堪。想一切美好，或都是幻象罢。舞厅里遗憾的比较多，有个穿着牛仔裤的海洋世界售票员彦，是我喜欢的类型，跳舞时她曾调皮地将小舌头伸进我嘴里，蜻蜓点水地离开，可惜也只一面之缘。那时还是年轻，几百块钱都不舍得。有一个女孩王丽，长得很漂亮，也好过一阵。有一晚她心情不好，向我要钱。没给，就此断了。现在想真是太傻，花几百块钱，就能上一个年轻漂亮的姑娘，世间哪里还有比这更合算的事情？可那时竟想不开。还有个南方的姑娘，她找我办事，没办成，后来也没再联系。有一个姑娘姓潘，皮肤滑腻，奶子软软的，去了几次没泡上，还给她充过话费。包括若干年后一个大雪的天，在这里泡了个19岁的女孩叫雅茜的，职专毕业。我看她朋友圈里穿着校服的照片，阳光、快乐得像是邻家妹妹。非常热烈地聊了一晚上，可惜没有趁热打铁，到底错过了，像做了一个梦。这一辈子，错过了多少美好的事，走弯了多少路。在另一个舞厅，倒是带回过一个内蒙古的姑娘，让她撅着屁股日了。她的屄红红的，是皮肤略显黑但性生活不多的年轻女孩的私处。同样的屄，还见过一个，也是在舞厅的包间，说是本地人，在某大学做过炊事员，看得出她很喜欢我。她中人长相吧，但年轻的身材总是不错，很大方地给我看下面，邀请我去她的住处，当时我没有。后来跟朋友去KTV，跟一个叫作彬的本地姑娘，摸了她的奶子和私处。但这些人都鬼得很，轻易不会跟你操。也跟朋友去过一个全裸的KTV，姑娘们脱光光一排站在身边，被挑中便软玉入怀，确实很震撼。记得有一个其貌不扬，但皮肤白得耀目，身材魔鬼，私处也干干净净的。当时没太看上，十年后却觉得斯是极品。还有一段时间沉迷于打声讯台，凭三寸不烂之舌，竟引得一个外地女子来找我。可惜长得一般，也不了了之。
      转眼又是两年过去，迎来我一生看似转折、改观的一年。这一年桃花运次第而来。先是认识了娟，有过一些暧昧，起初追她不上，几年后有过一次近距离的接触，但也只是拉了手，吻了脸颊，连嘴都没亲，引为遗憾。夏天认识了秀，算第一次真正地谈恋爱，在海边亲吻，牵着手爬山。虽然短暂，想起来多么美好。可惜因为醉酒，错过了上她，也是后来许多年最最遗憾、后悔的事情。唉。老师介绍了低年级的同学霏，是美女学霸，家境不错，正要研究生毕业。去她寝室呆过，她曾送我一条腰带，是第一个送我礼物的女孩。现在想来，她也是做妻子的好选择。但那时她已找了外地的工作，我便意兴阑珊。现在回想起来，那些年我的观念和意识，真的都太小农了。也遇到小美女月，她叫我大叔，算是暧昧过，可到底仅限于此。直到那年初冬，受了一次极大打击，直接影响了想要离开这座城市、去外面闯荡的想法。再后来认识现在的妻，一切忽然便尘埃落定了。跟妻子认识半年后确定关系，第一次做爱。
      坦率地说，论相貌，妻子比这些女孩都漂亮。人聪明，性格好，情商高。除了身子弱，几乎是完美的选择。在这期间，也遇到过一个动心的女孩怡，略有一些丰满，白白的，很阳光、充满了活力，是我喜欢的类型，一起去郊区的寺庙游玩。至今记得那个早晨，阳光打在她年轻的脸上，两人在车上眉飞色舞地聊着天，多么开心的时光。可总归有了妻，我到底也舍不得、放不下妻子，又不忍欺骗别人，所以错过了。她便也是我后来的幻想的对象之一。
      再接着是结婚，面临人生的新苦恼。光阴荏苒，倏忽而过。我也愈发封闭，往昔那些暧昧过、动心过、幻想过的女人，都渐渐断了，无一丝一缕联系。这些年又流行楼凤，见过好几个，都没胃口。只一个叫作柔的，皮肤白、身材好，私处干净粉嫩，美极了。日过两次，都太紧张不甚成功。年增岁长，对于性的饥渴，却愈加强烈。因为得不到，所以才觉得格外想要，真是荒谬。在论坛上看楼凤的信息，北京、上海居多，很多兼职的，三四线的模特、明星，几千块钱就能日一次，真是花花世界。十年前很纯情，喜爱亲吻胜过做爱，偶尔的身体接触，拉一下手，都觉得很美好。即使上论坛看情色文章，女主角年龄大的都不愿看，情节太直接的不愿看。人近中年，反倒越来越庸俗。只想看下面，看上来就干的，看那些乱伦的、交换的文章。想来是年纪越大，越觉得人生无味吧。
      论女人，十多年来上过的也够了两位数。另外亲过嘴、摸过奶、抠过屄的，估计也将近两位数，拉过手的还要再多些。和这时代的大多数男人相比，不知是什么水平。可不知怎的，经过的，总是都觉得无味。那些不曾历经的，愈发觉得怀念、渴望。可能世间事，遗憾才是常态吧。如红楼梦中，以宝玉这般的福贵公子，也不过弱水三千只取了一瓢。寻常人等的风流韵事，都只在小说之中。
其实内心清楚，一切色相，因时因地因心境不同而随时变化。同一个人，穿这样的衣服很美，那样的衣服就一般；这么看清丽绝俗，换个角度又庸俗不堪。而再美的外表，脱光了去，下半身还不是一样。美，只存在于一瞬间，存在于每个人的心里。美，是现代光影技术的杰作，也是梦幻的泡影。可我为什么还是走不出，或许这便是人生吧。
      不知不觉写了这么多，回头来看，真是无趣，无味，无聊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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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藤老树昏鸦 黄昏，街边，小卖部。 人，男人，两个男人，一老一少， 隔着柜台伫立着。 “是你？” “是我。” “你来了。” “我来了。” “你不该来。” “我已经来了。” “你毕竟还是来了。” “我毕竟还是来了。” 沉默，良久的沉默。 仿佛泥塑木雕的两人，对峙着，那 夕阳却越发斜了。 “你来干什么？”老者最终打破沉 默。 “打酱油。”干脆利落，一字一顿， 没有半点迟疑。 老者沉吟少顷，缓缓道：“打多少钱 一斤的？” “一块。”依然干脆利落，不带一丝 犹豫。 那人的脸色已变了，道：“你知道我 这里从不卖一块钱一斤的酱油。” “我只要一块钱一斤的酱油。” “可当真？” “当真！” 卖酱油的盯着眼前的这个人，他非 常年轻，但是他的眼睛，任何人看 了都不会忘记，那是夜一样的宁 静，海一般的深邃。 他知道眼前的少年决非常人，但他 也知道，一块钱一斤的酱油，他是 决不会卖的。 周围还是那么寂静，死一样的寂 静。 夕阳已渐渐要落下去了，他看了看 远处的夕阳，觉得说不出的恐惧。 他苦笑道：“你一定要买一块钱一斤 的么？” “一定！” “若我不卖给你呢？” “你大可试试！” 沉默，死一样的沉默。 许久，他抬眼望着少年，咬牙 道：“好，我就卖你一斤酱油，一块 钱，只是你莫要对外人提起！” 他接过少年手中的酱油瓶和一块 钱。瓶子是冷的，一如老者的内 心；钱币却微微发烫，一如少年的 手心。 片刻过后，少年接过了他递回的酱 油瓶，转身向门口走去。 这一仗，他胜了，胜得彻彻底底。 少年脸上掠过一丝得意。 卖酱油的人却从背后叫住了他：“你 以为你真的胜过我了么？” 少年的身子微微一震，脚步已顿。 “很明显，我已经以这么低的价钱打 到了酱油。” “不错。” “那我岂非已胜过了你。” “只可惜你算漏了一点。” 少年忽然转过身来，脸上的肌肉微 微抽搐，他似乎意识到了什么，但 已经晚了。 卖酱油的人只轻轻一笑，道：“我的 酱油本是卖八毛钱一斤的。